海盐焦糖

改了个好吃的名字
想变得有趣

Dying with a black dog

这里是一个失败者的故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所有记忆都是我应该去死的见证。

  我意识到,我有一只黑狗。它与我相伴而生,无处不在。也许它扎根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就和我一起长大了,当我发现时它已经和我一般大了。
  拥有它大概是不幸吧。我也曾小心翼翼地从只言片语中寻觅别人的看法,然而怀疑与不屑的嘲讽把我推回它的身边。
  内心孤独和抑郁是一只黑狗,一有机会就紧咬住我不放。我无力声张,任凭它一次又一次吞下我。
  “救救我吧。”我对同学这么说。有人问:“你怕死吗?”我说,“不怕。”“那你怎么不去死?”
  ——我为什么……不能活着?为什么我应该去死?
  可是他们都这么期盼着。我无法对家人开口,我只能说:“我觉得我的心理状况不太好。”我想说我一点都不好,你们都看不到这只黑狗吗?看啊,它这么大,一口就能吞下半个我,它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我,随时准备把我拉下地狱。我不知疲倦地和母亲对话,毫不掩饰背后的黑狗,我渴求她发现是什么在操纵我,我如此盼望,盼望有人将我拯救。
  然而她以狐疑的目光揣测我,不容辩驳地将我定义为愚蠢、自大、不知感恩,逢人便说道我的罪行和丑恶心机。她说:“都是你日子过得太好了,不知天高地厚,自私自利,我们以前那么艰难也没见谁有什么心理问题,都是你自己作的!”
  “装什么装,你这个废物。成天不好好学习找这种借口。”
  “在学校你就没努力过!别跟我犟,要是努力了你会是这个成绩?努力学习了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鳖孙,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当时就该掐死你!”
  “你怎么不去死?”
——为什么呢?
  我假装我的家人和别人的一样,同样深爱着我,假装责骂掩盖不了爱的定义,然而自欺欺人也骗不过自己,我心中深埋着对家的恐惧,逐渐扩大到连同对假期的畏惧,和对他人幸福的厌弃。
  毕竟,就算是满嘴脏话和父母对骂的叛逆者,也会有着即使被伤害也甘愿包容庇护他们的家人。我带着假笑,以虚伪的拙劣演技劝诫他们,他们愤愤不平,大骂我不懂实情,自以为处境悲惨无人能懂,而我只能沉默。
  无话可说了,我不无遗憾的想,如果死在她手里……倒是好了。你们的妈妈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说出的令你们深恶痛绝的狠话也会逐渐被你们解读出深爱的本意,而我的母亲,会把我按在墙上掐住我的脖颈,直至我 意识模糊仍然恶语相向不肯松开;会发自内心地深信自己对我的一切恶意揣摩并肆意传播;会把菜刀抵上我的脖子。我甚至期待着她失手杀死我,期待着与看不见的黑狗同赴地狱。
  ——我是该死的。我茫然失措,只能一步步后退,抱紧唯一对我报以温柔的沉默的这只黑狗。
  我只配的上和它一同死去,就如同它一直跟随我,寸步不离。
  “滚出去!去死!”我听见这些词从生我养我的母亲嘴里喷薄而出,我看见一张张脸不断浮现、重合,叫嚣着呼喊我的该死,我看见一只巨大的黑狗,漆黑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张开大口撕咬他们,冲向我……
  于是我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注视着黑暗中静默的黑狗。我如同梦呓般告诉它:“我会的。……我本来就……活不下去。”
  I'm dying with a black d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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